2011.11.29 瓦拉納西→阿格拉

今天是在瓦拉納西的最後一天,於是一早起床後,我趕緊把握時間梳洗一番,然後盡可能地將所有家當全部塞進大背包裡,抓緊在這迷人小鎮的最後時光,丟下V不管便獨自出門閒晃。

終日漫無目的的穿梭在交錯複雜的巷弄之間,是我在瓦拉納西最愛做的事。我幾乎走遍了每一條小路,繞進了每一條小徑。殘破的房舍和斑駁的建築,貧窮的老人和乞討的婦人,嬉戲的嬰童和嬉皮的旅人,以及滿地熱騰騰新鮮的牛糞和漫天群飛的惱人蒼蠅,無論我怎麼看都是門藝術。小巷雖然骯髒、街道雖然老舊,味道也許稱不上臭,但也不會好聞到哪裡去就是了。但我就是喜歡這樣的殘缺、這樣的混亂。眼前的這個味道,才是我心目中印度最迷人的地方。

書上描述的文字只能提供想像,圖片也只是一時之間的片段縮影,真時的空間與實際的感受,我想還是必須身歷其境才能真切的體悟。

花了20R跳上了人力車到i:ba Cafe,那是一家裝潢別具風格的咖啡廳。老闆是一位日本人,我想i:ba Cafe幾乎稱得上是全瓦拉納西最有格調的一家餐館吧!內部新穎的裝潢與周邊馬路的喧囂呈現了相當極端的對比,彷彿是不同的兩個世界。我點了份香蕉PANCAKE,一邊上網一邊寫著日記,就這麼愜意的過了一個早上。

 
下午V臨時決定和旅店認識的日本友人一起外出用餐,所以我就獨自一人依照約定到河壇邊與Bolu碰面,並佯裝V病了所以才沒來和他告別。我把身上僅剩的所有零食和糖果全部都留給他。看他迫不及待開心地大口吃著,還不時地傻笑直喊好吃,我的心也跟著溫暖了起來。

婉拒了Bolu找我一起去放風箏的邀約後,我一個人漫步在河壇邊,找了一個至高點席地而坐,就這麼放空的望向遠方,注視著恆河,觀看著本地人的一舉一動,仔仔細細的將眼前這片美景複製到我的腦海裡。但一想到這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坐在這兒、欣賞這兒,心中便有股不捨油然而生。

不知道坐了多久、發呆了多久,Bolu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後,他拍拍我的肩膀,然後默默地坐在我身旁。沉默了好一會兒後,Bolu又再次向我問起了V

我發現他襯衫胸前裡的口袋還塞著昨晚我跟V留給他的紙條,那是一張我們昨晚各自寫了一段鼓勵他的話和簽上我們大名的字條,看不懂英文的他,還要我們一句一句的讀給他聽,然後他小心翼翼的將紙條摺好,驕傲地放在他胸前的口袋裡。

我們並肩坐了一會兒,Bolu問我要不要跟他到附近走走,於是沿路上我不斷地對他說了許多鼓勵的話,並且獻上我最真誠的祝福。因為我知道年紀還小的他,現在可能還懵懵懂懂,終日無所事事,但長大後的他,要面對的殘酷世界可能就不是那麼單純了。

他的父親在火葬場工作,也就是所謂的賤民,賤民的小孩還是賤民,也永遠都是賤民,這多少已經注定了他的未來將沒有任何其他選項。所以我跟他說,你很善良,你是個好孩子,但你一定要懷有夢想,一定要知道自己不只可以這樣,等到機會一來你就要緊緊抓牢它,並且永遠都要當一個好人。

他笑了,然後對我說了聲謝謝。告別前,我有感而發的對Bolu說「你知道你很幸運嗎?竟然可以住在一個這麼美麗的地方。我也好想要長住在這兒喔!」沒想到他竟然童言童語的對我說「台灣不好嗎?」

這次換我笑了。

到了告別的那一刻,Bolu忍不住又問了我一次「V等一下會來嗎?」我說不會,他失望地揮揮手後便轉身離去。看著他的背影,我才發現,原來我可以瀟灑的前往一個又一個城市,但卻無法灑脫的告別一個又一個生命中的過客。

「保重,Bolu!」我心裡想。

返回旅店,我們趕緊告別了短暫相遇的日本友人,接著背起行囊快速步行到市場,攔了一台人力車後便直奔火車站。

到了車站後,我們照舊花了好長的時間一邊問人、一邊瞪大眼睛尋找前往阿格拉的火車月台。幸運的,我們終究還是順利地趕上了火車,而且還認識了同車廂的兩位韓國學生,他們英文底子不錯,年齡也跟我們相仿,於是我們一路上便相談甚歡,直到夜深了,大夥也都累了,才各自返回自己的臥鋪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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