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2.13 齋沙默爾《3》

早上八點我獨自一個人出門閒晃,漫無目的的在城堡內散步著,享受一個人無拘無束的探索時光。位於城堡入口處有一家名叫Germy Bakery的小小糕點店,就這麼在路邊擺了幾張桌椅做起了生意來。我找了個位子一面享用新鮮濃郁的巧克力香蕉派和一杯香醇可口的熱奶茶,一面觀察本地人來來往往的從容神色。
 
微風徐徐,身材曼妙的印度女子穿著色彩鮮艷的紗麗,裙襬在金黃色的城牆前飄逸揚起顯得格外炫麗耀眼,就像一道絢麗的彩虹。
 
人家說,生命就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對於時間的分秒流逝,此刻我卻灑脫地毫不在乎,繼續品味眼前這片萬花世界。

走著走著,我無意間攀上了城堡內的至高點,朝著斜坡往上走,有座古老的砲台,對準著城牆外。我乖乖的和大夥兒輪流排隊上前拍照,接著小心翼翼地站在城牆上的邊緣,屏住呼吸將眼前那片金黃色美景盡收眼底,但卻無心多加駐留,深怕一個不小心將「一失足成千古恨」。
 
砲台附近有家名叫Shanti The Peace Restaurant的半露天餐館,我入內稍作休息,點了一杯可樂並順手寫了幾張明信片。不久後,店裡面來了一位金髮碧眼的中年婦女,她一身乾淨俐落,細肩帶的白色絲質上衣搭配合身剪裁的黑色長褲,曲線畢露,婀娜姣好的身形很難不讓人多注意她幾眼,色彩鮮豔但不浮誇的首飾配件甚至將她襯托得更加出色。但突兀的是,她身旁卻跟了一位全身髒兮兮的男孩〈街童〉,身上臭酸味我無需靠近便可清楚想像。
 
婦女選了一張最靠近入口處的座位,與男孩並肩而坐,並對他呵護至極,滿桌的美食幾乎都是為了男孩而點,而男孩就像是餓了數天,拼命的狼吞虎嚥,恨不得把盤子給吞下肚。男孩比比手勢,示意茶不夠熱,婦女便立刻吩咐換上一杯新的熱茶給他;男孩比比手勢,示意奶油沒了,婦女二話不說便立刻幫他追加。
 
原來髒兮兮的男孩還是個啞巴。
 
我觀察了好一陣子,就是搞不清楚兩人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婦女三不五時便詢問男孩夠不夠吃,還需不需要加點些什麼。最後甚至還跟店家要了一桶熱水,好讓男孩在廁所做簡單的梳洗。
 
男孩撇見了我,先是對我微笑,然後開心地比手畫腳了一番。我一臉狐疑地望向婦女和餐館老闆,等待救援。老闆解釋說,男孩表示不久前看到我一個人在外頭吃蛋糕。我驚訝地點點頭並笑著對男孩揮揮手,男孩卻突然走近到我的身旁,我有些錯愕,但也盡可能表現的不要太過失禮。
 
男孩看見我桌上的手機,比比手勢要我借他一下,我還來不及反應,正想該如何婉拒時,老闆立刻在旁邊補充說道「男孩可是科技高手唷!」這下可好了,連性感婦人都表現的一副引領期盼的樣子,搞得我現在不借也不行。於是我便硬著頭皮、百般不願的將手機遞給了男孩。
 
男孩迅速在中文介面的螢幕上滑了又滑,三兩下就將我的桌布更改為我一個小時前跟砲台的合影的照片。我眼睛瞪的極大,很給面子的表現出一副相當吃驚的樣子,男孩驕傲的展示成品給其他人看。性感婦女拍手叫好,驕傲的程度就像是她兒子考試拿滿分一樣,而老闆則是一臉“早跟你說了”的囂張表情。
 
 
最後,雖然我還是搞不清楚婦女與男孩之間的關係,但認真想一下,打從心底的對一個人好,好像也不需要什麼特別的理由。婦女這一點點的付出,也許稱不上什麼偉大的事情,但卻有可能對男孩帶來某些層面上的影響。我想起了瓦拉納西的男孩,Bolu,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不知道我對他是否也帶來了些許的改變,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

不久後,昨天因聽到我跟V在頂樓餐廳播放華語歌曲而跑來與我們寒暄的中國音樂家也恰巧進了這間餐館。她一頭飄逸的黑色秀髮簡直宛如天女下凡,氣質出眾的清秀臉龐彷彿寫著不食人間煙火。不說,我還真以為她是飄著進餐館的。
 
她一見我便直喊真有緣,不假思索的選了我身旁的座位。她跟我分享了一些她在世界各地的演出經驗,途中發生的精彩故事及路上遇到的奇人,還說這一趟來印度除了有場演出之外,她還想抽空拜師學藝,將當地已逐漸沒落的琴藝帶回中國。
 
聽著她訴說著自小以來的音樂歷程,有苦有樂、有喜有悲,我都不禁深感佩服了起來。我跟她說,我小時候也學了幾年的長笛,國中時還是管弦樂團的一員,但不能成為樂團首席一直是我年幼時期的遺憾之一,但未能持之以恆的精益求精,卻是我成年後的最大遺憾。
 
她笑著對我說「當不了第一,還有第二、第三、第四啊。」並且鼓勵我重新拾起長笛,有朝一日說不定兩人還能來場琴瑟和鳴呢。
 
 
中午過後,V獨自跑去體驗了印度式油壓,我因仍跨越不了心理障礙而作罷。於是出了城門買了一串香蕉後,便再次返回Shanti The Peace Restaurant餐館打發時間,並且一個人享用了一大盤番茄雞肉義大利麵。由於之前造訪的城市都是印度教的聖地,當地的餐館都只提供素食,於是吃了好幾天的番茄麵後,終於能夠再次嚐到鮮嫩多汁的雞肉丁,完全只有一個爽字可以形容。

用餐時,我聽到隔壁三男一女的洋人正熱烈地討論關於大麻的話題,我豎起耳朵仔細凝聽,興奮地偷聽他們描述抽完大麻後的瘋狂事蹟。可能是我表現嗨過了頭,老外發現我興趣濃厚地頻回頭,還問我要不要過去跟他們一起用餐。待他們離去後,我趕緊向餐館老闆“請益”,老闆建議我,如果想嘗試試看的話,不妨就直接抽大麻吧,但若是想嘗試摻有大麻成份的 “Special Lassi〈酸奶〉,則務必一定要很小心,因為很容易失控。
 
關於這點其實我也早有耳聞,論壇、書籍等也都有相關案例的經驗分享,再加上剛剛那些老外就是在討論他們的朋友喝完Special Lassi後是如何發瘋、如何神智不清的,所以我並不考慮拿自己當實驗品。
 
老闆接著補充說,如果想買大麻的話,他這裡有,十克的大麻只要1200盧比。
 
餐館的老闆叫Denis,和他聊開後,我發現他人真的不錯,一聽到我訂不到果亞的旅店,便熱心的趕緊替我連絡了一位他在果亞當地開民宿的朋友,並且給了我相關的連絡方式。雖然民宿不是位於果亞最熱鬧的區域,但現在確定有了住宿的備案,不用淪落到街頭,也就放心了不少。
 
最後,Denis好奇的問我今年幾歲,我說26,他眼睛瞪的跟牛一樣大,直說不可思議。接著換我反問看起來40歲左右的他今年貴庚,「24」他說。
 
我不小心吐出了口中的麵。
 
返回旅店後,我趕緊跟V報告今天意外蒐集來的大麻情報,她興奮的手舞足蹈,並且笑的不亦樂乎。彷彿在印度,鑽石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大麻才是!
 
今晚我們照舊裹著毛毯到頂樓餐廳用餐。不久後,來了一對中年的老外夫婦,這是他們入住這間旅店的第一個夜晚,客氣的詢問我們是否可播放他們自備的情歌精選。
 
接著,兩人就在這麼動人的樂曲之下,含情脈脈的一面用餐、一面相互依偎,甜滋滋的你看我、我看你。看的我跟V好想直接從城牆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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